小弟當年寫的拙文 :
阿發退伍感言（一） 凌萬傾之茫然
世上的事，往往難以在發生的當下就予以論斷。有時候必需等待，有時候
必需忍耐。但事情經過之後，甚至經過很久很久以後，才看得出事情的端倪，
才了解它的宿命。
我不知道是否有屬於當兵抽籤時專用的莫非定律，如果有，那絕對應該是:
「你總會抽到你最不想抽到的籤」。當這該死的定律冷酷的應驗在抽到外島馬祖
的我身上時，我記得很清楚，它並沒有肆無忌憚的對我大笑，它只是把周圍的空
氣抽掉，令我難以呼吸；順手將我的雙耳摀住，讓我聽不到底下那群同期弟兄幸
災樂禍的歡呼聲和鼓掌聲。當我回神過來，意識到我的左手剛剛幹了什麼好事時
，它無情的把我的意識拋向空中，當飛行弧線終止時我重重落下，像是被命運的
主宰玩膩而丟棄在垃圾堆中的玩具，生命中難忘的一次，我被捲進如此黑暗而絕
望的漩渦。
我抽中的單位，是外島馬祖中的離島「莒光島」。相信在台灣，百分之九十
九的一般人在一生中都不需要知道它在那裏、面積有多大、有沒有便利商店等雞
毛蒜皮的鳥問題。我驚慌失措、焦急的蒐集資料，只為了向自己證明要去的地方
不是只有五六隻黑嘴端鳳頭燕鷗的荒島，問了許多當完兵的過來人，也只依稀得
到島上盛產橘子的糢糊答案，似乎沒人從那兒回來過。受史考利小姐之影響，我
迫切地需要科學證據的佐證，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裡，偷偷摸摸地把研究室的馬
祖衛星影像拿出來做光譜分析，試圖找出現今還有人活動的跡象，結果令人相當
失望。最令我擔心的是，聽說以前島上住著殺人越貨的海盜，我在那邊會不會被
黃金絆倒，躺在美人珍珠堆裡？
大陸名作家余秋雨先生在他的大作「山居筆記」中，用結果論的觀點來看蘇
東坡的黃州之行。他認為:當時蘇東坡在文學及仕途上太過鋒芒畢露，無可避免
地會受到小人的群起攻之。在他生命之火虛無縹緲之餘被貶黃州，週遭的親朋好
友怕牽連，連基本的噓寒問暖都不可為之時，生性豁達的蘇東坡在無伴可唱和詩
遊的情形下，與自己的本心對話，與無情的山水對話，在無可對話之際對話。經
過一番沉潛練達之後，終於輝灑出照耀千古的經典鉅文-赤壁賦。
從許多年前讀到這篇文章開始，我就喜歡上這個浪漫的鄉愁情愫：一代文豪
在歷經生死苦難之後，浴火重生的站了起來，並把這把火延燒至今，溫暖每個華
人的心靈。「流放荒陬地，典型在夙昔」，大丈夫當如是也?
打電話回家之前，心中不斷盤算該怎麼開口，那種猶豫、懊悔、愧疚的心情
，像是不小心捅了別人一刀之後，還必須面對別人的家人一樣。我得盡力的控制
住，讓鼻酸聽起來像感冒鼻塞一樣自然。接電話的是老媽，寒暄了幾句，我開門
見山地說:「媽，我今天抽籤，抽到馬祖」。接下來的數秒空白沉默間，我真的
覺得自己是個不肖子，這麼不爭氣，眼淚彷彿就快要奪眶而出。我老媽無疑地是
個堅強的女性，而這份剛韌的特質，平日隱含在對家庭無悔付出，但在這一瞬間
卻發出無比的生命能量，戰勝了驚慌失措，克服了疼惜不捨，實際的對話已經年
代久遠不復記得，但母親簡單幾句話，溫柔而堅定的聲音，帶給了我無比的安慰
和支持力量。
在抽籤後等待結訓授階的那段時間，世界是灰色的。將要離鄉背景的自憐不
時充溢著胸口，眼睛貪婪地，無時無刻地搜尋周圍熟悉的、陌生的景物，彷彿作
最後一次的巡禮，然後把影像映在腦海中，輕輕地、安靜地的告別。冷酷異境中
的獨角獸，在沉睡前所做的夢，被永遠封印在頭骨中等待讀夢。但，捷運的速度
太快我無力抓住窗外，台北的小吃無根我啖而無味，有什麼值得銘心留戀？陰霾
以降溼冷的春雨綿綿無盡，離開學校的前一晚，偷帶了兩瓶玉泉清酒進學校，藉
酒消愁也好，愁更愁也罷，溫熱後，跟同學互敬同船前往馬祖的緣份。
金門快輪船艙內嗆鼻的機油味令人作噁，到處瀰漫著吐得淅瀝嘩啦的預感，
船都還沒出基隆港，人就快為國捐軀了一半，大家心理都在想，如果能坐上對面
岸邊富麗堂皇的寶瓶星號該有多好！就當是出國渡長假吧。在長榮桂冠酒店雄偉
的氣勢引領下，細雨朦朧的基隆港夜景竟然如此孤悽美麗，三月的煙花隨著船的
開動，慢慢碎成了夢幻泡影。
出了基隆港的外堤防約十分鐘後，左邊大約三公里的地方，映入眼簾的是金
瓜石和八斗子港的燈火，在陣陣的鹹濕海風吹拂下，整片山坡彷彿燃起了雄雄大
火，我看得目不轉睛。那夜的風浪不小，船在無限鋪陳的海上緩慢而巨大的搖擺
，心中節奏不由得慢慢契合上了馬勒的慢板：一號交響曲的第三樂章。這首家喻
戶曉的德國兒歌，經過時間單純的拉長之後，原本歡鬧的氣氛已不復見，取而代
之的是「如果一個旅人在冬夜」式的沉重：一聲聲的定音鼓，暗示著旅人一步步
向前，在抬腿落腳的起落間，留下一對對印子。堪堪走累了，在菩提樹下停留休
息一會吧。驀然間，往家的方向回首一看，豎琴緩緩撥動過去一點一滴美好時光
，昔日的愛人在溫暖刺眼的陽光午後若隱若現。
那夜，許多不願意的靈魂，在昏昏沉沉無盡的闇黑時空中，承受著海浪和船
體的互相衝擊，航向不可預測的未來。
| 發表人 | 內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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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falin
初級會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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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tChou
中級會員   |
發表於: 星期三 2005-06-29 20:22
1580 北竿193師 支援營運輸排車補士 坐在塘歧屋頂上看著大道機場荒涼細數每個月525
526航運的航次聽著隔壁精誠連夜晚傳來雄壯威武刺槍術殺聲令人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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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ven185
分區版面管理員   |
發表於: 星期三 2005-06-29 21:30
alfalin 兄 再來阿 我要看2
您應該也是到福澳再搭小白船到莒光 _________________ 假日時候常常手上帶了手錶只為自己欣賞, 一天下來才發現時間根本沒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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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elee
新進會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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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2000
終極會員   |
發表於: 星期四 2005-06-30 14:20
你幾梯的呢，我1913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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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rrislin
初級會員  |
發表於: 星期五 2005-07-01 00:37
1990年的10月9日我們的艦艇自東引返航駛向基隆港，在穿越海峽中線後 (在海軍的艦艇中可以大剌剌的穿越海峽中線的其實寥寥可數)尾軸軸封破裂， 海水大量湧入左大軸艙，我終於體會到當年身在鐵達尼號上乘員的感受，最 後因為我們搶救得宜而化險為宜，真是令人難忘的馬祖之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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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ven185
分區版面管理員 |
發表於: 星期五 2005-07-01 11:15
ted兄 如果我記憶還好的話 我在您的上面 梅石幹訓班...以前都到珠螺的澡堂洗澡 _________________ 假日時候常常手上帶了手錶只為自己欣賞, 一天下來才發現時間根本沒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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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D
資深會員  |
發表於: 星期五 2005-07-01 12:51
老大...您記錯啦,那裡是梅石村啊....我在那附近待過一年,後來調往珠螺,在清馬道上啦,我過去幹訓班走路只要五分鐘喔,我們在幹訓班隔壁5b2c中央幹道上.....
幹訓班附近的831都是拿來做住民地戰鬥用的訓練場,梅石核生化訓練場附近有很多野生南瓜...呵呵...梅石嫂的澡堂...一切一切都是有意思的經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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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FC
初級會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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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visor
進階會員   |
發表於: 星期五 2005-07-01 21:19
北竿的831也是在幹訓班隔壁,搞不懂為何這兩個單位一定要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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